汽车随着发动机疲倦地颤动着,司机时不时摁响起一两声烦躁的喇叭。一盏盏红红的尾灯沿着高速路向前方蜿蜒到大山另一边,像一条被卡住了七寸的蛇,动弹不得。已经两个小时,车辆的队列在高速路上一动不动,人和车子都被堵得没有了脾气,在漆黑的夜幕中,大家只有唉声叹气。
掏出手机,正是晚上十一点。
早在中午的时候,妈妈就打电话给我说,家里肉已经炖香了,就等我回来啦。我也很乐观地觉得可以回家吃上晚饭,但现在都晚上十一点了,不知爸妈在家里面已经等了多久,我感到十分愧疚。
“爸,你们别等我了,现在都十一点了,旁边的人说已经堵了四个小时,不知道还要堵多久,你们先睡吧。”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。
“你那里现在什么情况?”电话那边问道。
“很久才挪动一小段,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。”
“好,保持联系,再等一会儿,车通了打电话。”
挂掉电话,我觉得从小到大爸妈总在等我。很小的时候,他们说“等你睡着了”;稍大一些,他们说“等你放学了”;到外省读大学了,他们说“等你放假了”;现在工作了,他们说“等你回家了”。而我在他们的等待和期待中一直走到现在。
指针指向晚上十二点,车辆还是缓慢地走一步停一段。我想爸妈现在应该已经睡了吧。电话响起,传来爸爸的声音:
“我已经到高速收费站了,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?”
“什么,爸你到收费站来干什么?这里路况还是老样子,不知道还要等多久,你回去睡觉吧,放假车太多了,我自己回来就是了。”听到爸说他已经等在收费站了,我吃了一惊。
“没事,反正也睡不着,就先过来等着,这么晚了,应该不会堵太久了。你妈在家里也没睡,等你回去煮饺子。”
一时间,我不知道该怎么说,其实说什么都是多余的,只觉得这就是爸妈,一直都没有变过的爸妈,那个始终把我当小孩看的爸妈。
“好吧,爸,这里车动了我就给你打电话。”
挂上电话,我哽咽了许久,心里被爸妈的关心温暖地一塌糊涂。如果这世界有一件事是永恒的,那就是父母不变的等待和等待中浓浓的爱吧。
凌晨一点,车通了。大巴车没有障碍地在路上走着,外面漆黑一片,我高兴地却仿佛看到了窗外变化的景色。我并没有给爸打电话,想自己下车去找他。
一点半,汽车通过收费站口,我随即下了车,背着包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车牌。
我悄悄走过去,透过车窗,看见爸躺在后座上,安静地睡着了。爸一点都不催老,还是心中那个年轻的形象,昏黄的路灯下,一点都看不出他的疲倦。我竟舍不得打开车门,觉得眼前的画面很温暖,真希望自己是一个画家,可以画出车中父亲那张安详的脸,还有那个等待在车外的儿子。
我轻轻叫醒了老爸,老爸一下坐起来,“总算来了,快上来,回家去。给你妈打个电话报告一声。”终于,车驶向了家的道路。
其实,爸妈的等待一直都在,不管我在哪里,或在做什么,就像那根牵着风筝的线。而已经飞走的我,也因为有那根线牵着,才不至被风刮走,迷失了方向。我默默告诉自己,唯有努力工作,快速成长,才不负爸妈那片殷殷的期盼,加油,二十三岁的自己,加油。(责任编辑:蒋罗娟)